【霆超】迢迢(上)
→日常，真的就日常，喜欢那种慌乱的人世间两个人谈恋爱的样子←
→前情：小老板离家出走被家里人找，偶然遇见陈霆被其误会正被人追杀，就顺水推舟连哄带骗住到了陈霆家里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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夏秋的雨总是来得匆匆，夹杂着热气就落了下来，大道上毒辣的暑意被带得升起，有一股不太好闻的气味。
陈霆本来蹲在夜场后门处抽烟，一边吐着烟圈一边不时打开手机看看时间，掐着下班的点——“啪嗒”一声大颗的雨滴在屏幕上，放大日期旁“秋分”的字样。
他胡乱掐灭了烟，拿衣角擦擦屏幕上的水珠，站起身来，喊了声阿祥。
“我要换班了，家里衣服没收。”
“哇大佬你还洗衣服啊。”阿祥凌晨刚解决几个闹事的，补眠还没补够就又要交班，此时正喝一瓶能量饮料提神，“诶，今天不你生日吗？不和兄弟们吃酒？”
“早不过了。”估摸着雨中挟带着风，陈霆随手取下墙上挂着的外套，“没拍拖，没意思。”
“还说没拍拖？你最近一到班点就往家里赶，该不是瞒着兄弟们金屋藏娇吧？”阿祥眼里闪烁着八卦的光，笑得很鬼。
陈霆迟疑了一下，还是答道：“怎么可能？”说完便挥了挥手，撑起外套往外头冲去。
其实他说谎了。
不过自己家确实不是金屋，藏的也不是娇，是项允超。
早上他出门前项允超还没睡醒——且这小少爷白日里看得规规矩矩的，一早起来却看到他在沙发上睡得四仰八叉，要不是陈霆扶了一下，头一准撞地上去。
他给小少爷盖好被子的时候小少爷醒了一下，迷蒙的眼睛盯着他，似是在辨别他的身份。
鬼使神差的，陈霆说了句——“那个……今天我生日。”
“生日快乐。”十分基本的条件反射，项允超说完就拉过被子翻个身接着睡去，留陈霆一人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子，抓起钥匙出门。
其实陈霆真的有些年没过生日了，母亲在时还每年生日都会给他煮碗长寿面，母亲去世后他只在偶尔想起时才给自己煮碗面——还是泡面，他觉得吃了可能会折寿。
也许是科技发达了一打开手机就能看见日期，才让他记起这个日子，甚至将它告诉了一个并不算熟悉的同居伙伴。
甚至心里还起了一些隐隐的期待。
期待什么？
不知道呀。
一路上雨慢慢下大，外套挡不了多少雨，陈霆身上的黑色T恤被淋得深一块浅一块， 有的贴在身上，不太舒服。
但他并不管那么多，想着回家洗个澡换个衣服，然后煮面，和那小老板一起吃。
他算是有些兴奋地站在家门口，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，把乱了的头发往后理一理，郑重其事地敲了门。
等半天也没有听见小老板趿着拖鞋来开门的声音，陈霆觉得奇怪，难不成还没睡醒？
掏出钥匙开门，屋里十分安静。
沙发上堆着凌乱的被子，茶几上摆着一颗剥开来吃了一半的橘子，垃圾桶周围的地上丢了一群不知擦的是鼻涕还是眼泪的纸团——一看就是项允超没投中的。
桌上搁着碗凉透了的泡面，应该是项允超的午餐，剩得有些多了，意味着不对胃口。
“阿超。”陈霆一边换鞋一边唤着，想着项允超是在浴室里，却看见浴室的门开着，没有人。
“阿超。”他又唤了一声，无人应答。
他愣了片刻，然后冲去看自己的衣柜。
项允超自然不会躲在衣柜里，但他动过衣柜——他的钱包被陈霆放在衣柜里——现在钱包不见了，陈霆的衣服似乎也少了几件。
屋外的雨越下越大，远处甚至还传来阵阵闷雷声，天空似要爆裂、似要震怒、似要恣意地狂啸一声，却隐忍着只发出低吼。
项允超跑了——这是陈霆的第一反应。
不，也不一定是跑了，或许是被家里人抓回去——可屋子里没半点挣扎过的痕迹，门也关得好好的——那大概是，项允超受不了在这肮脏昏暗的小房间里逼仄的生活，主动联系了家里人。
对嘛，他受不了这样的日子的。
陈霆砰地关上衣柜门，带着点他自己没察觉的恼怒。他端着那半碗泡面去倒掉，顺带把那半颗橘子也吃了——橘子已经有些干了，酸涩感倒是一点不减，吃得他牙也酸，心里也酸。
雨点凶狠地砸在窗上，一下一下还敲打着陈霆的心，深吸一口气，会有点儿疼。
敲门声是在这时响起的，陈霆脑子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先一步冲去开门了。
他知道自己想看到什么，想看到那双总是镇静的眼，想从那双眼里看到令他安心的东西。
然而不是。
门外不是他期待的人，是隔壁阿婆。
“阿霆啊你回来啦。”阿婆怀里抱着一只湿漉漉的小野猫，那小家伙眼睛观察着陈霆，带着试探的意味，就好像第一次遇见时那小少爷的眼神——“阿超出门买东西去了要我告诉你一下。”
陈霆刚刚还憋着的一股气一瞬间松懈下来，嘴角不自觉勾起了自嘲的微笑——对啊，项允超没有电话，联系不了他，也联系不了别人。
“你看这雨也越下越大了，你要不要去找他一下啊？”阿婆操着一口江苏口音，黏黏糯糯，细细碎碎地直通到陈霆心里头。
对，他要去找项允超。
“谢谢阿婆。”他随手拿了把门边的雨伞，不管还穿着拖鞋，往楼下跑去。
也许是幻听，他听见那只猫喵了一声；而他的脑海里，那只猫的眼睛逐渐和项允超的重合，都带着点微妙的光，从眼底漾出了笑意。
可等他跑完周边各种便利店后，他都没有看到项允超的影子，问一问店员，也说没见过类似的人。
雨依然噼里啪啦地下着，街上到处都是匆匆躲雨的人们。陈霆本想看看人群中有没有项允超，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——项允超这样的人，不会也不适合待在人群里。
他就该在混乱中孑然一身，任世人慌乱他自岿然不动，冷眼旁观他人的恐慌。
陈霆绕了周边街区两圈，无果，最后还是回到了自家楼下。
抬头看看自家的窗，暗的，没人开灯，自然没人回家。
没人等他回家。
他开始怀疑阿婆是骗他的，那猫也在骗他——要不然就是项允超骗了阿婆。
他坐在一楼的台阶上掏出了烟，看着霓虹灯逐渐亮起的街道，点起一根烟猛吸一口。
霓虹灯很美，虽然被雨遮挡得有些朦胧，可那五光十色的映在黑暗的楼道里，拍下来大约会是某杂志的秋季大片。
陈霆缓缓的吐出烟圈，眼前一时烟雾缭绕，和雨一起把街景掩抑得愈加迷蒙。
他有些不明白，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脑子一抽想过生日，不明白为什么要为了个小混蛋慌慌张张东奔西走，不明白心底的恐惧感因何而生。
仔细想想，项允超出现后，陈霆就好像活在一个笼罩着一层泡沫纸的世界里，每天按时下班按时回家做饭，把自己与刀光剑影隔离开，时间一长就忘记变故二字怎么写，透过模糊的泡沫纸看出去世界都美好起来——只等泡沫纸被戳破，清脆的爆裂声撕裂了平静。
他忽然低声轻笑，掸了掸烟灰，又吸了一口烟——
「好吧，如果这支烟抽完还没回来，就当他跑了，我没认识过这人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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